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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惠州遇見蘇東坡 惠州西湖，留有蘇東坡的足跡。他解囊修東、西新橋，筑蘇堤，變賣了自己的犀帶，使得惠州名揚天下。如今惠州西湖更是清秀淡雅、美不勝收。田飛攝/cfp 有1處地方，我不算熟悉，在我卻是常常想起的，那就是——惠州。它又稱鵝城，位于珠江3角洲東北端，素有“嶺南名郡”、“粵東門戶”之稱，有江，有海，有瀑布山泉，還有西湖。我喜歡有水的地方，水多了，人就活得滋潤。第1次去惠州，游西湖，湖山相連，想到的不是杭州西湖，也不是福州西湖——盡管這3大西湖，各有嬌媚。我想到的卻是蘇東坡。 死去了近千年還能常被人記起的人，蘇東坡是1個。在惠州，東坡遺跡有近2十處，有些是重修的，但天然的景觀，我想總還是蘇東坡看過的吧？他住過的白鶴峰，下有東江，上有古樹，美不勝收，想當年，東坡先生登山遠望，江天1色，古樹婆娑，人影徘徊，會是怎樣的心境？他大約會想起黃州，醉酒，作詩，終究難以抹去心底的那絲寂寞。“夜飲東坡醒復醉，歸來仿佛3更。家童鼻息已雷鳴。敲門都不應，倚杖聽江聲。”這是他在黃州時寫的詩句，在惠州時，這可能也是常常重復的場景。 蘇東坡想“江海寄余生”，他的晚年，也確實與江海為伴。惠州的水邊，就處處留有他的足跡，西湖更是如此。他解囊助修東、西新橋，筑蘇堤，1些錢，還是動員弟媳婦（蘇轍之妻）捐獻的，為此，他自己的犀帶，據說也賣了。1個罪官謫居嶺南，還能如此心系百姓，為這個“蠻貊之邦”增添斯文，也就難怪今天的惠州人會尊他為百世之師了。 “1自坡公謫南海，天下不敢小惠州。”確實，地處偏遠的惠州，得以名揚天下，總是離不開這些名人的身影。其實，早在唐代，惠州就是“罪官的流放地”，宰相張錫、牛僧儒、杜元穎，義武軍節度使渾鎬、桂管防御觀察使鄭亞、少府崔元受、中書舍人崔沆等人，都曾先后謫居惠州。當年，惠州人寬待這些名士，他們的后代至今受益，看來，老天還是有眼啊。54時期的老夫子吳虞有詩云，“英雄若是無兒女，青史河山更寂寥”。惠州的山水再秀美，若是沒有蘇東坡的雄才助興，少了孫中山、廖仲愷、鄧演達、葉挺等人的革命英姿，怕也是要寂寥、遜色許多的。 或許，好山好水，才能出好人，養好人吧。1個地方，投緣于哪1種生命氣質，并非偶然的。城市有城市的氣質，山水也有山水的偏好。惠州人的熱情、重義，在嶺南是有名的。蘇東坡有恩于他們，他們紀念他，而似我等1介閑人，踏足惠州，他們照樣熱情相迎。我后來查找蘇東坡抵達惠州后寫的第1首詩，發現他記述的也是惠州人的這1特點。那是宋哲宗紹圣元年（一零九四年）的初冬，蘇東坡的船1靠岸，就看到碼頭上站滿了迎接他的人，他不禁感嘆：“仿佛曾游豈夢中，欣然雞犬識新豐。吏民驚怪坐何事，父老相攜迎此翁。”他覺得這地方似曾相識，好像夢里來過，要不，怎么連當地的雞狗都認識他呢？那么多人出來迎接他，關心他為了何事被貶，此情此景，令他熱淚盈眶。蘇東坡暮年，作有《自題金山畫像》1首，詞句悲涼：“心似已灰之木，身如不系之舟。問汝平生功業，黃州惠州儋州。”他念念不忘惠州，當然不僅是因為在西湖孤山上留下了小妾朝云的墓，也非想念橋東那口東坡井，他自然是想起了惠州人以及自己在那里謫居3年的溫暖時光。 有1次去惠州，朋友笑問，蘇東坡在惠州到底吃掉了多少荔枝？這當然是無法考了。“日啖荔枝3百顆，不辭長作嶺南人。”有快意，也有留戀。讀蘇東坡的詩，會發現，他寫過很多食物，他講究吃，這表明他對世俗生活有著難言的熱愛，沒有1般文人的酸腐。惠州梅菜，東江糯米酒，釀豆腐，羅浮山酥醪菜，百草油，惠陽3黃雞，大概蘇東坡都是吃過的，只是他手頭拮據，這些美食，尤其是3黃雞，怕也無緣常常品嘗。 何以為證？手頭剛好有1則蘇東坡寫的家書，里面寫到：“惠州街市商人寥落，然猶日殺1羊。不敢與仕者爭買，時囑屠者買其脊骨耳。骨間亦有微肉，熟煮熱漉出（不乘熱出，則抱水不干），漬酒中，點薄鹽炙微燋，食之。終日抉剔，得銖兩于肯綮之間，意甚喜之，如食蟹螫。率數日輒1食，甚覺有補……”讀到這里，我已經口水漫溢了。想當年，惠州每天殺1頭羊，好肉自然讓官老爺們吃了，骨頭縫里的肉碎，卻被蘇東坡吃得香飄千年，“豈復知此味乎”？東坡肉（豬肉）在杭州西湖邊上的樓外樓早已是名菜，惠州人打了多年的東坡文化牌，何不也在自己的西湖邊做上1道東坡羊骨頭肉，漬酒中而食之？或許惠州的某個小巷里早已有這道菜了，只是我無口福，至今未能吃到而已。f一零七